在暑假期间,源耐心地跟着盛在那座城市里到处逛。盛的朋友很多。每当他走进一家他常去光顾的饭店,总有一个男人或姑娘欣喜地喊起来:“喂,约翰尼!”他们都这样叫盛。源第一次听到他们这样叫时,被这种随随便便的做法惊呆了。他低声对盛说:“你怎么受得了这么个粗俗的名字呢?”盛哈哈大笑,答道:“你应该听听他们是怎样相互称呼的!他们用这么个亲切的名字喊我只为了是使我高兴。此外,出于友谊他们才这么做。他们在对最喜爱的人说话时才是最无拘无束的。”
看得出来,盛的确有许多朋友。他们晚上到他的房里来,有时两三个,有时五六个。他们在盛的床上或地上挤成一团,边抽烟边谈话。这些年轻人一个个争着看谁能想出最出格、最有趣的念头,看谁第一个使另一个人刚说的话意义混乱。源从来也没听过这种乱七八糟的谈话。有时他认为他们反对政府,就为盛担起心来。但终于会有阵新奇的风吹来,这时,这几个小时的谈话便会转向,他们又开始兴高采烈地接受现有的一切,蔑视任何新生事物,谈话便在这种气氛中结束了。然后,这些年轻人身上散发着烟酒的气味,嘻嘻哈哈地笑着,陶醉在自己以及整个世界的欢乐之中,心满意足地高声道别。有时他们大胆地谈女人。源在这个他所知甚少的话题上总是保持缄默,除了碰过一个姑娘的手,他还知道些什么呢?他坐着静听,对听到的一切很反感。他们走后,源很严肃地问盛:“我们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吗?这个国家所有的女人都这样吗?难道这儿没有贞洁的姑娘,没有贤良的妻子,没有不受诱惑的女人?”盛逗趣地笑了,答道:“他们很年轻,这些人——只是像你我一样的学生。关于女人,你知道些什么,源?”